段景曜又问贺榕:“贺榕,你呢?你和章纮有私怨吗?”
贺榕倒是不忌讳,端起自己的茶盏饮了一大口。
“我不喜章纮。”
此话一出,书斋里的气氛顿时压抑了起来。
窗外雷雨交加,光秃秃的树枝在书斋屋顶上划来划去,像是猛兽撕咬着猎物在地上将猎物拖来拖去。
几位弟子顿时毛骨悚然。
饶是楚昭云办了许多案子,眼下在这般一个密闭的书斋里,她也有几分心烦意乱。
她不知道谁是凶手,也不知道有几个凶手,更不知道她和段景曜能不能抓出凶手。
莫名的,她的左手附在了自己左腿的匕首处。
齐祭酒听了贺榕的话,联想到信上写的,也莫名恐惧了起来。
他甚至有个荒唐的念头。
信上说,贺榕今日必死,那会不会事实是今日除了凶手,这书斋里的人都得死?
齐舟意识到了自己荒谬的想法,猛不丁地打了个寒噤,看向了段景曜。
段景曜见惯了装神弄鬼的人,眼下看贺榕装作高深的模样,并不觉得稀奇。
“说说,说说你和章纮什么仇什么怨,你为何不喜他?他何处得罪了你?”
“章纮是三个月前从内舍脱颖而出来了上舍,他没来之前,上舍里成绩最好的弟子是我,可他来了之后,我就成了第二。”
“他比你成绩好,你就不喜他?”
“非也。”贺榕摇了摇头,接着说:“他成绩好也没什么,我只是看不惯他那副高傲的样子,明明我比他更勤奋更努力,明明他从不认真温习功课,可偏偏他的成绩就是好。我自知他这是比我有天赋,我承认。但往日里我有不懂之处想要请教他,他每每都是冷嘲热潮,从不为我解惑。所以我不喜这般人品轻贱的人。”
“你既承认了自己不喜他,那你可要为自己辩解?难道是你方才趁关窗之时在他茶盏里下了毒?”
“非也!我不喜章纮,可我想要的是在成绩上优过他并不是杀了他,我不想让章纮死,因为我知道,只要他在,我一定会比现在更上进。”
段景曜点了点头。
天已黑透,书斋外只有无穷无尽的雨。
而书斋里,是沉默。
段景曜往楚昭云的身边挪了挪,低声跟她说道:“贺榕从头到尾都在我的视线里,不用管他说的什么,往章纮茶盏里下毒的,不是贺榕。”
“那是谁?林潼川和苏令之话里也并无不妥,除非有人撒谎。”楚昭云侧头看向段景曜。
两人离得极近,她甚至怀疑在如此嘈杂的雨声下她还能听到段景曜的呼吸声。
段景曜还没来得及回答,书斋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,一阵大风毫不犹豫地冲进了书斋里。
燃了一半的蜡烛纷纷灭于冷风之下。
书斋里,伸手不见五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