查案需要事无巨细,就算凶手不是小侯爷的大哥,也需同我讲清楚。”杜嘉面上为难,但最后还是低声解释道:“我大哥早些年受了重伤,捡了一条命回来后就出家了,他上次回来还是中秋的时候。”“原来如此,也就是说近一个月内他都没有回过侯府?”“对,所以我说三弟的死和大哥没有关系。”“令弟是什么时候出事的?如何发现的?谁发现的?”“具体时辰我也不知,还有一刻到酉时,父亲身边的小厮来藏书阁叫我,说三弟出事了,我就赶紧跑了过来……”“在这之前,小侯爷一直在藏书阁?”杜嘉明白楚昭云的意思,知道是为了查案而盘问他倒是也不觉得被冒犯。说道:“我一直在藏经阁,但我读书喜静,藏经阁里除了我也没有别人,府上其他人也不会轻易去打扰我,但有一人或许能证明我一直在藏经阁……”杜嘉顿了顿,语气中有些不确定:“藏书阁外头有位洒扫丫鬟,每次我从藏书阁出来,她就立刻跑开,像是害怕,但我总觉得她好像在偷看我,傍晚时慌慌张张的,没注意这次有没有碰上她,大概碰上了……”楚昭云点了点头,这些情况她都会去核实。“小侯爷帮我叫令弟的贴身小厮来吧,我先检查检查卧房里有没有线索。”“好。”杜嘉松了口气,他还怕自己找不到人证明自己事发时在藏经阁一事,没想到楚昭云话锋转向了别处。他没有害了三弟,自然也不心虚。只是怕楚昭云把精力浪费在自己这个无辜之人上。没想到楚昭云并没有认为他有嫌疑。如此一来,杜嘉更觉得楚昭云是个厉害的了。至于楚昭云为何轻轻揭过……因为她知道,就算凶手就在她眼前,她也没办法,还是得先找证据。谨慎起见,她还是要多找几个人了解府上的情况。等杜嘉离开后,楚昭云在卧房里四处检查。方才人来人往,每个人身上所佩戴的香囊都不同,眼下没了旁人,她才从房中闻到了淡淡香气。很好闻,但不属于刚才的每一个人。房中也没有香炉。可这种味道在卧房门口能闻到,再往里走,仔细闻却是另一种味道。很淡,有些奇怪,她无法描述。还有就是卧房外间软塌上略显凌乱。楚昭云仔细观察了一会儿,又觉得不像是打斗争执造成的痕迹,也许是杜茁之前在软塌上歇息过。软塌一旁,便是窗户,楚昭云推开窗,窗外不远处是几间看着平常的房间,这倒也没什么问题,因为杜茁的卧房在整个院子的正中间。除了奇怪的味道和略显凌乱的软塌,偌大的卧房中,再无其他线索。楚昭云检查完,刚刚站定,就见着杜嘉带着人进来了。“小侯爷。”“楚仵作,这就是三弟的贴身小厮。”杜嘉说完,还没等楚昭云问话,就转头生气地看向小厮,质问他:“你是三弟的贴身小厮,他出事了,你为什么才刚从外边回来?说!你到底干什么去了?”小厮乔山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,抬头看了眼卧房里间,看见杜茁安静的躺在那儿,这才相信了小侯爷的话。他家主子竟然真的死了!一时震惊之下,乔山也忘了回杜嘉的话。而这种反应落在杜嘉眼里,则是心虚。“说!你到底知道什么?是不是你害了他?你为何跑出侯府?你是心虚了?”“小侯爷。”楚昭云打断了杜嘉,她知道杜嘉这是关心则乱,若是小厮真的是心虚畏罪潜逃的话,又怎么会主动回了侯府?恐怕他真心想跑,杜嘉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。楚昭云等了一会儿,见小厮眼里有眼泪流了出来,才问他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乔山回过神来,意识到自己的失礼,连忙抬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。“我叫乔山。”“杜茁对你很好吧?”如果杜茁对他不好,他又怎么会哭呢?乔山点了点头。他从小就被爹娘卖给了人牙子,现在甚至想不起来自己的爹娘是谁,长什么样子。他在人牙子手里转了好几回,每次遇到的主子对下人,不是打就是骂。直到后来来到了侯府,分到了杜茁手底下,他才过上了像样的日子。起初他只是这院子里倒夜香的小厮,一次杜茁喝醉了起夜差点摔倒,他赶紧滚到地上垫在了杜茁屁股下,杜茁看他机灵,才让他做了贴身小厮。这么多年了,杜茁对他大方,他这才攒下了不少银子。他遇到的最好的一个主子,现在竟然死了。这眼泪是为了杜茁,也是为他自己。“乔山,杜茁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?”“我不知道,我什么都不知道,我临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,怎么会死了?”乔山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摇头。楚昭云不会放过他话里的任何一个疑点,问他:“临走的时候?你去哪里了?是杜茁让你去的?”“我……”乔山心里害怕,差点将实话说出口,幸亏话到了嗓子眼里他又想起了杜茁平时的吩咐,及时闭了嘴。只不过他的欲言又止根本瞒不过楚昭云和杜嘉。杜嘉心中有气,三弟已经死了,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,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抓住凶手,这小厮是三弟平时身边最得力的人,竟然这种时候还敢支支吾吾的不说话?真是恨不得撬开他的嘴!想到躺在床上的三弟,杜嘉的愤怒体现在了提高的语调上,“你去哪里了?是谁让你这个时候出府,出府干什么去了?”面对杜嘉的质问,小厮一张脸憋得通红的,却依然紧闭着嘴。楚昭云作为旁观者,本身不带着愤怒的情绪,看事情也更理智。小厮乔山眼里的伤心不作伪,方才也差点脱口而出自己为什么出府,明显是想到了什么才不说话的。这反映倒不像是为了自己,而像是为了维护杜茁,或者说平日里听杜茁的话成了习惯,所以现在不敢说什么。杜茁,究竟有什么秘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