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云瑾倒在枕头上,对上她强势的神色,故作虚弱,“夫人,我还不困。”她管他呢,“不困也睡。”醒着就装。墨色的发丝摊在枕面上,裴云瑾深邃的眸光变得柔和,“夫人不睡,我难以入眠。”这哪是暗示,分明是明示。沈欣月知道,他又开始装了,“不想打扰你休息,我今夜去厢房睡。”他急了,“没打扰。”她深深地望了望裴云瑾,指向自己的肚子,“但你会打扰到他。”她离开地毫不眷恋,在她离开后,裴云瑾利落地坐起身,落寞地长叹一声。真睡不着了。隔日。宁国公替裴云瑾告了假,沈欣月差人也替齐行舟请了假。大的装病,小的禁足。为了一条蛇,都不用干正经事了。刘金在厨房煮药,煮好的药被沈欣月拦住,吩咐道:“你尝一口。”刘金讶异,“啊?”最终在她的逼迫下,多倒了碗药,自己喝了下去。反正调理的药,谁都能喝。沈欣月见刘金喝得干脆,喝完后连小动作都没有,方知这药并不苦,于是故意道:“你改改药方,这药太苦,没病都喝出病了。”刘金更惊讶了,“少夫人,这药不苦啊。”“不苦?”她态度反转,“良药苦口,不苦说明不管用,那你改改药方。”“改苦些?”刘金更不懂了,感觉少夫人像在找茬。沈欣月正色道:“我本打算给你开两份月银,你若连良药都开不出来,那你——”“开得出来。”刘金保证道。为了双倍的月银,他管不了那么多了,反正世子已经回院子里了。世子为了少夫人不惜的装病也要靠近,那么他奉少夫人的命令改个药方,世子也不会怪他的吧?反正是少夫人的意思。抱着这样的想法,刘金将口感偏淡的药全倒了,重新熬制一份调理的药。药效略好一点,苦了不止一点。盛着褐色汤药的碗一端进房中,那难闻的气味就充斥着整间屋子。沈欣月憋了会气,“喝吧。”裴云瑾看了眼褐色的药,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,这药的颜色气味跟昨夜不同了。沈欣月故作正经,“我让刘金改药方了,良药苦口,反正阿瑾不怕苦的,你快快喝了,病才能好。”裴云瑾神情晦暗,朝屋外看了眼,屋外无人,眼下也不可能找刘金来骂一顿。他迟疑着,没直接喝。看着他吃瘪的脸,沈欣月忍着笑,“快喝呀,药得趁热喝。”她的关心,过于猴急。引得裴云瑾频频朝她看去,似在确认什么。沈欣月怕被他看出自己知晓他装病的事,叹一口气,“阿瑾,等身体好了,就不用喝药了,还是你觉得今日已经痊愈了?”“还没,”他神情微动,“没有痊愈,胸口还是难受。”语罢,他轻咳两声,端起药碗,咕咚咕咚地喝下。沈欣月瞧见他在喝药时,越皱越紧的眉头,就知道这药比昨日苦多了。最好,能苦到杜绝他以后再装病的可能。至于这碗药,反正是调理的药,喝了也是有好处的。裴云瑾喝到一半,顿了顿,闭上眼才喝下全部。他拧着眉,将碗放下,这回真是一脸苦涩,对上她担忧的眸,他偏是一个苦字也不说。或者说,说不出。他半捂着嘴,还在消化那股味。最后实在忍不住了,裴云瑾掀开被褥,下了床,朝门外走去,还不忘装出脚步虚浮的样子。他去漱口了。漱了有半刻钟,才回来,唇瓣都洗白了。“你还好吗?”她关心道,“若是你没中毒就好了,就不用喝那么苦的药了。”“世事无常。”裴云瑾脸不红心不跳地淡淡开口。他默默走到置物柜边,动作小幅度地,取出蜜饯袋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