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云不仅不理解,此刻心底悲怆,站起的身子都跌坐在了床侧,双手止不住地发颤,再问面前八卦的小丫鬟——“扬州水灾情况如何?死伤如何?是否影响收成?”八卦的小丫鬟看她突然激动,以为她虽位卑却有颗忧国忧民的心,于是叹慨道:“若不是很严重,也不可能让所有大臣捐款,农民的田地都被淹了,哪还有收成啊,来年都种不了了,命也没了。”也就是说,田地没了,米铺或许也被淹了,扬州城内的粮食没了。素云想到,当初沈妙仪买粮仓,选的位置刻意是在高处且偏僻,现在想来,都是有迹可循,大水淹不到高处,毁不了囤的米。扬州城短期内没有米,不管沈妙仪是低价卖还是高价卖,就不可能悄悄卖。满仓的大米根本掩不住百姓耳目,势必引起官府怀疑,到时候,提前囤米的用心要如何向朝廷解释?难道沈妙仪真以为高价卖米所得的钱,就有命花吗?一个不慎,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!素云一直知道自己效忠的人,并不聪明,现在再次被沈妙仪的蠢惊到,一旦真出了事,别说沈妙仪,就连她这个帮凶也无法逃脱。素云深感绝望无力,面上养回来的气血消失,就像一个长期在水底的人,以为终于要爬上岸,却被水草缠住了脚,再次拖下暗无天日的深渊。上天,没有给她回头路。“素云姐姐。”门外,福华园的小丫鬟扶着门框,做贼般地勾勾手。素云双眸无光,如行尸走肉般走向她。“素云姐姐,二少夫人让我给你带话,说你若愿意去见她一回,她把卖身契还给你。”小丫鬟避开旁人,小声道。曾经渴求的自由,沈妙仪终于舍得给她了。素云听闻,毫无血色的脸上扯出笑,却显得麻木,“好。”素云前脚刚走,玉翡后脚来寻她,手中拿着一封信函,却没在下人房看见她,于是问了同房的小丫鬟,听其称素云和福华园的丫头走了,玉翡眼中闪过异色,离开前,将信函放在了素云的床头,用祛疤膏压着。随后回了青云院,一五一十地与沈欣月汇报。沈欣月手边放着还没打开的木盒,是白日里官驿送来的,木盒上贴了封条,写明了要宁国公世子亲启。故而,沈欣月没打开,想等着裴云瑾回来交给他。此时听闻玉翡叙述着素云去了福华园,紫灵在一旁幽幽道:“亏得少夫人这么帮她,京兆府办事慢,少夫人派人去催了两回才快些把这事办了,她脸上都是伤,为了不叫她出面,少夫人还花钱让大夫去作证,京兆府这才松了口判了和离呢!她怎么就不要好,还去寻二少夫人,是嫌二少夫人害她害得还不够?”沈欣月抬眸,“凡事不可看表面。”“可是人的眼睛只能看表面,看不到骨头呀,”紫灵低声嘀咕一句,越想越不爽,“少夫人,要奴婢说,就算素云不跟二少夫人了,您也不能重用她,一点都不可信。”这次,玉翡没有为素云辩解一句。沈欣月垂下眸光,福华园的丫鬟被派遣出来找素云,可见是沈妙仪有事寻,毕竟沈妙仪没有别的心腹,已经习惯了凡事都找素云。能让素云再次踏足福华园,指不定是用了什么把柄威胁。早前,沈欣月就让玉翡去跟素云说过,卖身契的事不用担忧,她会拿回来。除了卖身契,沈欣月想不到还有什么把柄能威胁到素云。是她忽略了什么?沈欣月眸光微动,朝玉翡吩咐,“派几个人暗中看着素云,待会她从福华园出来,去了哪儿,见了何人,我都要知道。”玉翡点头,去办之前,刻意问道:“少夫人,福华园的下人是否要换一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