强词夺理,真是强词夺理,柳氏气得发抖。这厢,周韬还在恳求,“国公爷、国公夫人,小的诚心悔过,以后一定唯公府马首是瞻,请您们高抬贵手,家中祖父与父母,都盼着小的能争光,小的不能失去这份差事啊!”周韬目光满含乞求之色,每一次都将额头重重磕到地上,仿佛将希望全寄托于宁国公一家的善心。然,比阶级更残酷的,是现实。裴云瑾冷不丁开口,“若是为了你父母,那大可不必了,你向同僚打听的事,我现在就可以告知你,你周家上下,除了一个六岁女童,无一生还。”周韬额间的血滴在地面上,他保持着磕头的动作,好一会儿都没动。即便周韬再无耻,但他家中被水灾掠夺生命的人,都很无辜。就在众人静默时,他突然爬起身,速度比护卫反应速度更快,不知疼痛一般,朝着沈妙仪的方向扑过去,“为什么?!”沈妙仪身后的婆子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吓松了手。周韬用力地摇晃着沈妙仪的肩膀,“为什么,为什么不救他们?你明明知道,为什么不救他们!”沈妙仪被这摇晃得头晕,“你疯了,同我有什么关系?”周韬听她这事不关己的话,心中愤恨至极,一巴掌往她脸上扇去,“就算我家没养过你,可你的祖父呢,你的祖父叔父们,他们是养过你的呀!”“周韬,你究竟胡说什么,这和我有什么关系!”沈妙仪就算被扇红脸,也不认。护卫将周韬拉开,让他重新跪在厅堂中,再用他的衣摆,将地上的血擦干净。周韬大骂,“你还贱妇,你还不认,你早就在扬州囤了米,可不就是知道扬州会有水难吗?你怎么知道的?是不是和哪个贪官污吏有一腿?你说呀,你肚子里的孩子,恐怕不是裴彻的,也不是我的吧!”这点事全抖落了出来,沈妙仪都不知道澄清哪个,只挑着最后一个说,“我日日被关在府里,我能做什么,你们一个个就往我身上泼水吧!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公府的血脉!”她一口咬死,周韬忽地自暴自弃地大笑起来,“是吗,我枕头下还有你的手帕和肚兜呢!”“够了够了!”柳氏发觉这话题越说越不利了,简直让人两眼一黑,深吸两口气,朝着沈欣月望去,“你们究竟想怎么样?”沈欣月微微蹙眉,“这等大事,岂能由我做主?自然是父亲母亲做主了。”宁国公单手撑在茶桌上,捂着脸,“沉塘!”“老爷又在说胡话了,”虞氏善良地抿了抿嘴角,“陛下不让沉塘,现在得游街。”“游街?”沈妙仪脸色惨白,坐在地上仍是摇摇欲坠。“不行!”柳氏推开挡着人的护卫,跑到沈妙仪身边,蹲下身扶住她,“不能游街,妙妙一个女子,你让她怎么活啊!你们是成心要逼死她不成?”虞氏挑眉,“这……通奸的时候,脸皮也不薄啊,怎么游街就要死要活了?”柳氏替女儿擦了擦眼泪,无言以对,朝着沈益道:“老爷,你倒是为女儿说句话呀!”沈益得知女儿红杏出墙,老脸也是丢尽了,若是游街,那牵连的伯府都没脸,思及此,粗眉皱起,“不能游街,只能和离。”“嗤!”段姨娘没憋住,刺一句,“我说伯爷,伯夫人,你们以为这还是上回呢?上回死也不肯和离,现在想和离?晚了!我彻儿在边境受苦,你们女儿红杏出墙,和离哪够?必须游街,让京城的人都瞧瞧!”“你!”沈益气急,“你们就不怕影响了欣月的名声吗?她们是姐妹!”这会儿想到是姐妹了。沈欣月眼底浮现嘲讽之色,嘴边冷笑,“父亲,你莫不是忘了,在外人眼里,她是周家带来的女儿,还是说,父亲要对外宣称,这是您通奸生的女儿?”本就快被气死的沈益,这会儿差点喷出老血来,“你个孽障,孽障!”沈欣月冷哼,“您这是在骂我,还是在骂二妹或是她肚子里的孩子?”沈益忍不了了,“没娘教的东西,我今日就好好教教你!”扬起手就想冲上去教训女儿。裴云瑾终于起身,一把扯住沈欣月的右臂,想将她往身边拉。结果一拉,拉不回来。只见一杯凉茶在空中落下,泼得沈益满头茶水,透心凉,扬着的手都僵在半空。沈欣月重重地将茶盏放下,“父亲,承安伯府的子女,哪一个是出挑的,就您的人品,能教出什么东西来,还是别妄图教导我了!”除了沈欣月本人,以及最快反应过来的裴云瑾,所有人都呆在当场。虞氏都维持不住淡然了,左手缓缓上升,虚掩了嘴。身侧的段姨娘没掩住,张开的嘴迟迟没闭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