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句此生难以有孕,沈妙仪捂着肚子的手开始发颤。她低头看看自己还未显怀的小腹,不可置信地颤抖着摇头。不该啊,不该是这样的。沈落雨和她无冤无仇,为什么要害她?假孕药怎么会有问题……也对,沈落雨自己不吃那药,根本不会去查药物是否安全,有无坏作用……若如大夫所言,这胎打了,她此生再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!前世,她便不曾拥有过子嗣,每每看见沈欣月一家和乐,而她独自孤寡着老去……若这一世还是这般,真不如让她沉塘死了算了!不,不能死,沈妙仪的目光瞥见母亲柳氏的神情,母亲并不比她好受多少,她还有母亲,她不能去死。腹中胎儿,大概是她此生唯一的血脉,即便另一半来自周韬,她也不能放弃这个孩子。柳氏不知女儿所想,柳氏担忧的是女儿的未来,如果不能生养,很难再嫁门当户对的人家,只能往低了嫁,或者嫁个鳏夫,给人家当继母。当然了,要是女儿不愿再嫁,伯府养一辈子也是无妨的。这都不是最要紧的,最要紧的,是游街过后,私通一事人尽皆知。若没有孩子,过几年也就过去了,人们会淡忘;若留下孩子,这孩子会被骂野种,孩子的存在永远提醒着众人曾经的丑事,女儿再也无法走出私通的阴影,更莫说改嫁了。两相比较,柳氏不用犹豫都知道怎么选,“妙妙,乖,把孩子打了,将来你还有的选。”沈妙仪摇头,对那大夫道:“我不打,这是我的孩子!”沈益两步折回来,被宁国公下了面子就够烦了,指着沈妙仪的鼻子骂道——“你给我清醒些,游街就丢尽我伯府的颜面了,你还想留着这孽种?我看你是生怕我不被人耻笑啊!”“爹爹只管自己吗?”沈妙仪扬着头,一副即便再被打,也死不退缩的模样,“我现在死也不怕,若硬要打了我腹中孩儿,等游街结束,我就一头撞死在你上峰家门口!”这脑回路,沈益一下都没反应过来,待反应过来怒火中烧,“混账东西!”他青筋暴起,双手撸起袖子,柳氏更却快一步挡在沈妙仪身前,“老爷要打就打我吧!”“你,你们!”沈益气得两眼一黑,往后倒了去。就近的国公府护卫见状伸手扶了一把,没真让他摔着。“够了!”宁国公看得不耐了,“你们伯府怎么教养子女,别在我公府上演。”沈益稍稍回过气血,听了这话,尴尬与气愤交织,一口气没出,憋了回去,“是,还请国公爷和世子爷放心,这胎肯定得打!现在就打!”“不要!”沈妙仪朝沈益望去,知道他不会准许,又朝着宁国公夫妇望去,见两人淡漠至极,她最终朝着裴云瑾看去,“世子,你也是要当爹的人了,难道就这么残忍,要打掉我的孩子吗?难道你不用为你的孩子积德吗?”此言一出,原本泰然自若的裴云瑾,面上冷若冰霜的,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,似有寒光闪烁,静默片刻后阴沉出声,“你在咒谁?”沈妙仪自然知道惹他生气会有什么后果,可她真的没有诅咒的意思啊!“不是,我没有诅咒谁,我是在恳求您高抬贵手,放了我的孩子!这孩子和公府没有关系,就算他活着,也影响不了公府!”只会牵累伯府,不会影响公府,因为众人皆知,这孩子是私通所出,裴彻是被戴了绿帽的受害者。沈妙仪以为这样说,能够让裴云瑾心软,却见他凉薄地冷笑,她暗觉无望,转而看向一旁沉默已久的沈欣月,忍着心底不甘,卑微恳求,“姐姐,我肚子里的孩子,也是你的外甥啊,你帮我说说话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