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昭皱眉,“你去做什么?”小宋神医指了指林裘和孩子们,又指指自己,“这里已经没有病患了,我是神医哎,留在这里干嘛。”“那你跟着我干嘛。”“伯父的失忆还治不治了?”小宋问。两者没有关联,但一句话精准拿捏了云昭。云昭看向沈欣月,沈欣月左右看看两人,正色道:“此去金陵是为筹款。”“好啊,”不等云昭说,小宋神医就决定了,“你们要是路上被灾民打了,我还能救你们。”云昭忍无可忍,“你说话能不能吉利些。”“我很吉利啊,诊金很贵的,愿意白救你,你还这样凶我。”小宋神医头一撇,看似不满,但说完后脚步极快地跑进屋里收拾包袱。云昭对他无话可说,“夫人,我们马上就走吗?”沈欣月点头,“我也要回去同家里人说一声,稍晚些时候,你们来找我吧。”然而,意料之内的,虞氏的态度比裴云瑾还坚决。不让去。“且不说一介女流,你肚子里还怀着呢,你去做什么?筹款这事交给瑾儿就好了,他能办好。”虞氏说什么都不能让她去。太胡闹了!沈欣月低下头,晓之以情,“我知母亲担忧,但我是个大人了,我知道自己的身体,几日路程不算什么,我能照顾好自己,何况此行还有人护送,亦有神医同行。”“我说这些,母亲定然还是不同意的,就如阿瑾担心我,也不让我去扬州,他的心是安了,可我的心安不了,我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,让他没有后顾之忧,不必为钱款分心,这是其一。”虞氏打断,“你不必再说下去。”沈欣月不听,“其二,扬州离金陵很近,金陵没有受灾害侵袭,我在外祖家能安心养胎,若他……若是扬州有什么危险,我能最快知道,并且想办法帮助他。”“其三,”她看着虞氏扶额,声音顿了顿,“天子为天下忧,故受百姓供奉,阿瑾食君之禄,理应为天子分忧,为百姓做事,而我……我不止是阿瑾的夫人,也不止是腹中孩子的母亲,亦是大晋商人,能赚到钱并非我有多聪明,更是因大晋太平、百姓安乐,我的生意才能被眷顾日进斗金,如今大晋有难,若还心安理得地享乐,我实在羞愧,我理应站出来筹款募捐,不该藏私。”“我能做的事,或许旁人也能做,然对我而言,是必须做,并且要做得好。”“其四,姜璃也是我的朋友,我的私心确实想离阿瑾和阿璃近些,但我没有逞强,我会护好我的孩子,但护好,不代表在温室养着,即便未涉尘世,亦能经历风雨,见天地众生,最后在太平安乐中降生。”沈欣月滔滔不绝,声音虽不高亢,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。这力量既柔和亦刚强,堵得虞氏无言以对。虞氏重重呼出两口气,不直视她,“你们一个个都有道理得很,偏就是我不讲理,说了不许去,就是不许去。”语罢,虞氏无视了她的神情,抬步离开。但也没让人看着她。沈欣月神色失落,没去别处,只在正厅里坐着。那厢,虞氏回了荣和堂,茶盏端起又放下,“夫妻俩个,一个比一个犟,我这个婆母当的,连儿媳都管不住,人家都要笑话我。”“夫人,您是被少夫人说服了吧。”邹嬷嬷深知虞氏心思,为其添茶。虞氏一双眉蹙起,“想不通,这孩子竟然是沈家的,沈益这等平庸之辈能生出这样的女儿……还不知足!不过,阿宁心正,往后我也不用担心瑾儿会走错路了。”邹嬷嬷笑而不语,这话没法接,在夫人心里,自己亲儿子心不够正,饶是心腹也不敢乱附和,于是话题一转问道:“夫人,昨儿说的虎头鞋还洗吗?”“洗啊,我亲自洗,”虞氏迟疑片刻,“你去吩咐人套个马车。”不出半个时辰,国公府外又列了一队人马。沈欣月还在前厅坐着,只见邹嬷嬷赶来传话——“少夫人,夫人说了,让您别想太多,去城郊青山休养一阵子,给孩子祈祈福吧。”说是休养,那马车上什么都有。前后护卫足足五十人。沈欣月意会,只是婆母碍于面子没有直接妥协,又怕她私下跑了,还不如安排妥帖让她去金陵。对此,她颇为动容。另一处,齐行舟比往日早了小半时辰赶到竹阳书院,只为赶在姐夫离京前,将募捐的钱交过去。却不知,裴云瑾昨夜就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