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倒不是,”齐行舟郑重地否认,“是我说的,姐夫还有父母兄弟,我只有我阿姐,我不想看她被你伤害,每天躲在被子里哭。”听见齐行舟否认,裴云瑾显然语气缓和了些,“她没有躲在被子里哭。”他笃定的话语,令沈欣月不解。他如何知道她没有躲着哭?这许多日,分明都没有见到他。莫不是,她入睡后,裴云瑾会悄悄回院里?她还想听他们继续对话,可是齐行舟率先发现了她。“阿姐!”齐行舟跑了过来,“你还好吗,师婆没有为难你吧?”这就是他在这里等她的目的。一股暖意淌过沈欣月的心扉,她失笑,“你为何觉得我会被为难?”齐行舟如同做错事般低下头,“因为我把姐夫给你夹的菜吃掉了,暴露了你们吵架的事实。”她伸手摸摸他脑袋,安慰,“别想太多,都是小事。”而后,将糕点递到他手中,“拿回去吃吧。”沈欣月再次朝黑暗中望去,已经没了裴云瑾的人影。他不知不觉地走掉了。她敛下眸,“刚才,你姐夫怎么也在这里?”齐行舟捧着糕点,不满道:“他说,下次不许再吃阿姐碗里的菜。”“然后呢?”“然后,我就说行吧,”齐行舟顿了顿,“但他不能再欺负你。”那就是后来沈欣月听见的对话了。沈欣月没表态,牵着齐行舟的胳膊,姐弟俩走在石子路上,相携而去。紫灵跟在后头,听着他们的对话。“阿姐,这个糕点好好吃,甜而不腻,和府里做的不一样,”齐行舟咽下一口糕点,“还不会噎着。”“皇宫里做的,当然好吃。”“皇上吃的?”“嗯。”“阿姐,以后皇上要是也赏我糕点,我全都给你。”虽是童言,却也是真挚的承诺。沈欣月欣慰之余,也知道他真的可以走上大殿,前途无限。“阿姐,你信我。”齐行舟突然停下步子,仰起头看她,认真的小表情在夜色下看不真切,但言语里却可以透露心声,通往心灵。他也想成为,能让阿姐依靠的亲人。所以他要强大,阿姐就不会再委屈求全了,他这般想,却又蓦地低下头。他年岁太小,还需要太久。他的失落无声,自然传不进沈欣月的心里。她嘴角弯弯,还在回答他上一句话,“我信。”“但,阿姐更希望你做个好人。”不要再重蹈前世覆辙。齐行舟又抬头,“怎样算是好人?”沈欣月正要答,却又听他补充问,“姐夫算吗?”算吗?不好说。沈欣月思忖着要怎么回答才对,她看向那盘糕点,“御赐的糕点,进不了寻常百姓家。”“这糕点,是你想要的,未来你若能靠自己得到这份甜头,就等同于站在多数人之上,届时你该考虑的,是如何让百姓也尝到甜头。”“百姓不需要这份糕点,他们想要的甜头,是安居乐业、丰衣足食。”齐行舟安静聆听,不远处的廊灯,被他装进眼中,衬得眼睛如同盛满星光。后头,紫灵拿来了灯笼,追赶上来,想替这姐弟俩掌灯。而此时,出了铺满鹅卵石的小路,前路坦荡,两侧都燃起了亮光,谈话间,两人都已置身于光明中。裴彻按照虞氏的意思,饭后去探望了沈妙仪。福华园内,沈妙仪逼迫下人给她唱戏听。丫鬟们没学过唱戏,但没见过猪跑,也吃过猪肉,就在庭院里搭个台子唱戏,模仿地四不像,偏偏台下的沈妙仪看得不亦乐乎。裴彻见不得她这样快活,当即打断,“够了!”丫鬟们停住,面面相觑,各自为难。裴彻斥责丫鬟时,眼睛盯着沈妙仪,“以后不许在院里唱戏,再要唱戏,就去戏院唱去,别搭了个台子就把自己当角儿了,这是国公府!”